2014-3-10 14:22
Yoya_yoya
不要相信任何人
誰能想到,一場大風暴之後會是如此明淨的天空,如此秀麗的海水?
我失神地望著在微風下拍打著沙灘的碧綠海水,尋找著每一絲可能與文明世界掛上鉤的痕跡——當然,要除開那艘在附近海域的礁石上撞爛的遊船。
這是個徹徹底底的荒島,坐落在不知名的海域上,某種意義上的天堂——在這裡,你完全不用考慮塵世的煩惱。
當然,我太理想化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煩惱,更何況是和6個像我一樣的生還者在一起。
小黑,27歲,一個結實的拳擊教練身材讓他看上去最適合在這種原始的條件下生存。
大莫,43歲,小黑的朋友。他是個小公司的老總,本來打算跟著小黑去A國見識地下黑拳比賽,卻被一同困在這裡。
喵喵,18歲,剛從國內高中畢業的她,準備利用假期環遊世界。也好,先環遊下小島吧。
蟲子,25歲,標準宅男。像所有成天窩在房間裡,雙手不離鍵盤的程序員一樣,他看上去會最先死在這荒島上。
蛤蟆,40歲。在A國靠不明職業混跡了十多年,總是自稱某公司的CEO,說起話來總是半洋半土。
阿月,22歲。被蛤蟆幾句話騙暈了的少女,一心夢想著跟著這個蛤蟆去A國開始新生活。可惜啊,現實是殘酷的。
我?好吧,說說也無妨。
我就是個賣字的,這次本想去國外見識見識,為新小說做個充分的準備。不過看起來,這個計劃不得不臨時改改了。
“餵,你們過來瞧瞧!”小黑在遠處大聲喊起來,“那山頂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我轉過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在這個小島的最高處似乎的確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反光的玩意倒是沒見著,可能是角度的問題,所以我也懶得深究。不過,仔細看上去,最高處的石塊和其他的岩石有著明顯的不同。
雖然已經被風化得十分嚴重,這些石塊依然保持著一定的棱角,它們組合在一起,儼然像是個人工建築。
這下大家來了勁頭,跟在小黑身後,一路摸索著朝山頂進發。
小島不大,山峰倒不矮,加上多年來沒有人跡出現在這裡,通往山頂的路早已完全被灌木和大樹遮蔽起來。一路上費了不少的周折,直到黃昏時分,一群精疲力竭的人才來到山頂。
值得高興的是,這裡確實曾經是人工的建築。不過它的破敗程度卻令人無奈,看上去那應該是幾個世紀以前的海盜們的基地之一,從山頂朝著與來路相反的方嚮往下延伸,大約有個十幾間屋子的樣子。剛才小黑看到的反光之物,大約就是最高這個建築上殘留的一小塊玻璃。除了頂端這間建築像是粗製濫造的烽火台,下面那十幾間屋子倒有模有樣,是用古老的石磚壘成的。
“現在怎麼辦?天快黑了。”喵喵的膽子比較小,小聲問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沒什麼主意,畢竟這樣的經歷對所有人而言都是頭一次。
這時,蟲子發言了:“我們應該趕緊找些木柴,想辦法生堆篝火,到了晚上既可以取暖也可以嚇走蛇蟲鼠蟻。”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打消了大家對他宅男身份的懷疑:“LOST這類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大家想想也對,於是分頭尋找乾燥的木柴,為即將到來的夜晚做好準備。
我們比魯濱遜幸運那麼一點,因為大莫帶著防風防水打火機,省去了鑽木取火的艱辛。
篝火劈裡啪啦地旺盛地燃著,照亮每個人心事重重的臉。
“你們說,這個島上會不會有什麼海盜留下來的寶藏?”喵喵這話一定憋了很久,因為我注意到她之前有好幾次欲言又止。
蛤蟆的鼻子裡噴出個冷笑,像是犯了鼻炎的聲音,然後說道:“漫畫書看多了吧,還以為這是在cosplay one piece啊?”
小黑和大莫聽的一頭霧水,阿月臉上帶著笑意卻不好意思表露出來,倒是蟲子又說話了:“你懂的也不少嘛,估計海賊王沒少看吧?”
我笑出聲來,沒想到這個宅男說話還挺逗。在我印象裡,凡是小說中有著冷幽默感的角色都不會死的太早,所以暗暗打定主意,今後要和這個宅男搞好關係!
蛤蟆頓時不樂意起來,沖我眉毛一橫,責問道:“笑什麼笑?who the FXXK do u think ur laughing at?”
我可不想惹上什麼麻煩,尤其是蛤蟆這種老油條,於是對小黑說:“小黑,木柴不多了,算起來又該咱倆去弄一些了吧?”
小黑看看火堆,點點頭,站了起來。
等我們拾夠了木柴,回到篝火旁的時候,除了大莫之外的人都睡著了。
蛤蟆的睡相不枉了他的名字,只可憐阿月被他的一隻粗重胳膊壓在胸口上,估計半夜做惡夢是少不了的。蟲子窩在破敗的牆角,雖然離火堆遠點,但是也少了夜風的吹襲。喵喵顯然不適應這樣的環境,縮成一團,離火苗最近,身上披著白天在沙灘上撿到的外套。
“你們回了我就先睡會了,這些沒心沒肺的傢伙也不知道輪流值班的重要性。”大莫小聲抱怨起來,伸展一下坐得酸軟的身子,然後打著哈欠躺倒地上。
這一夜,我和小黑聊著聊著也就過去了。
第二天的天氣好過第一天,連風都停了。
食物成了今天最主要的議題。
青色的巨大蕉類,顯然不是理想的選擇,因為小黑只吃了一口就迫不及待地把它甩到了山腳下。
小島上的鳥類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需要工具才能抓住這些狡猾的傢伙。
於是,我們分頭在各個房間裡搜索起來。
一卷腐朽的繩子丟在房間的角落裡,抽出幾根來重新編一下也許還能用。我隨手把它撿起來,不想卻碰到了同樣腐朽的櫃子,於是可以想見的是,這櫃子在一陣吱呀聲中垮了下來。
不過我卻愣住了,原本被遮住的牆壁出現了塊明顯顏色不同的石磚。
無論是誰也會對這樣的東西產生興趣,我當然也無法抵擋此間的誘惑,伸手敲了敲那塊不同的石頭。
“你找到什麼了?”阿月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嚇了我一跳,但是她的說話聲仍然不能掩蓋那塊石頭背後的空洞傳來的悶響。
我答道:“不知道是什麼,但是看起來像是藏了什麼東西。”
阿月興奮湊近到我身邊,小聲問道:“難道真的有什麼海盜的寶藏?”
我看了看她,然後說道:“就不知道是寶藏還是要人命的機關。”
“打開了看看嘛,不會有人無聊到在這裡設計個機關卻不藏點什麼東西吧?”阿月催促著我,“這麼膽小是得不到真正財富的!”
誠然,她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但是我還沒到為了還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寶藏去冒險的地步,而且她的語氣讓我很是不快,於是決定跟她開個玩笑——迅速地抓住她的右手,朝石塊上碰去。
她立刻像只被電了的老鼠,全身朝後彈去,失聲地叫起來。然後瞪大了雙眼望著我,**著粗氣一個勁**自己的右手。
“怎麼回事?”她的尖叫聲很自然引來了所有人,蛤蟆更是怒不可遏地盯著我吼道。
“阿月想看看這塊磚後面是不是藏著什麼寶藏,所以我讓她自己去試了試。”我指著顏色不同的石塊答道。
於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撒嬌的阿月身上轉到了那塊石頭。不過,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手。
大家都在互相觀望著,誰都不想做第一個嘗試的冒失鬼,但是誰都想從中分一杯羹——如果有羹的話。
“還是先找吃的吧?就算真的有什麼寶藏,我們也要先活下來才能考慮啊?”蟲子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他也隨之抱怨道。
在沒有人願意率先動手的情況下,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響應,大家紛紛拿出找到的工具開始商議如何捕捉那些即將成為美食的大鳥。
勞累了一天,居然捉到了七隻大鳥,加上阿月一直留在山頂,一邊像電視裡那樣蒸餾海水分離出了飲水和粗鹽,一邊為大家辛苦地準備食物,這一夜的晚餐竟然算是相當的不錯。
只不過,大家的心思顯然都不在食物上。
“待會是不是應該去看看那個寶藏?”喵喵對這個問題的興趣十足。
阿月一邊小口撕咬著鳥肉,一邊拼命點頭贊同。
蟲子看看我,又看看別人,聳下肩膀不置可否。
大莫和小黑互相望望,然後看向我,目光裡滿是期待。
只有蛤蟆粗聲粗氣地回答道:“那是當然的,而且一定要大家一起去看,誰都別想自己動那寶藏。”
“寶藏?”我只顧自己吃著香噴噴的鳥肉,心中不以為然,“說不定是張已經爛了的藏寶圖呢,要是為這個丟了性命那可滑稽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在晚餐後來到了發現“寶藏”的房間。
火光的照應下,那塊磚頭顯得格外神秘。
這時候,蛤蟆終於忍不住了,撥開了圍觀的眾人,說道:“come on!你們都不上,就我來試試!”
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在磚頭上摸索。忽然,用力外一拉,竟然現出一個黑黝黝的洞來。
搶過一個火把,他對著洞內照過去。
“看見什麼了嗎?”小黑緊張地問道,湊到蛤蟆臉旁邊,想看個究竟。
這時,蛤蟆卻將手伸了進去,一頓摸索。
我看見他的臉興奮地抽搐著,似乎還真摸到了什麼。
等他地手抽回來地時候,屋子裡忽然多了幾分光彩——那是個華麗的王冠,在搖曳的火光下,四散出矇矓的色彩!
所有人都迷醉了,這是罕見的珠寶,真正的海盜寶藏!
然而,眾人的陶醉還沒持續多久,蛤蟆忽然慘叫了起來,將王冠丟在了地上,他呼號著:“這上面有毒!my hands,my hands!好痛!”
這個變故讓所有人始料不及,阿月想上前去幫他,可是卻又退縮回來,生怕也染上那可怕的毒藥。
“Give me a knife!給我把手掌劃開,放血!”蛤蟆開始在地下打滾,號叫的聲音淒慘無比。
大莫立刻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扔到地上,蟲子也扔了他的。
蛤蟆抓過匕首就朝手掌上劃去,頓時鮮血淋漓,也染紅了王冠,鑽石的光彩開始在火光下顯得光怪陸離。
不過,好像這個方法開始見效,蛤蟆的身體不再抽搐,只是痛苦地呻吟著,也不理睬眾人的問詢,彷彿失去了神智。
“我們小心點,用衣服裹住手,把他抬到外面篝火旁邊再說。晚上不好下山,等白天我們用海水來給他清洗傷口。”小黑提議道。
沒有人行動,大家都盯著地面上的王冠。
這時,喵喵哼了一聲,扯下披在身上的外套,將地上的王冠包起,放在躺著不動的蛤蟆的身上,說道:“這下你們可以動手抬人了吧?”
我的臉上一熱,深感慚愧,立刻動手裹住自己的手掌,和其他人一起將蛤蟆抬了出去。
阿月哭喪著臉跟在身後,一面用手巾擦拭著蛤蟆臉上的汗水,一邊小聲地哭咽著。
這一夜,誰都沒有辦法睡好,因為耳邊一直迴響著蛤蟆無意識的痛苦呻吟。
第三日的天氣更是好過前兩日,可是這樣的天氣也帶來了酷熱。
蛤蟆的情況不見好轉,加上昨夜流失了不少的鮮血,即使在用海水清洗了傷口之後,還是神智不清。難為了阿月在他身邊一直守候,說起來也算是蛤蟆因禍得福。
我和蟲子加上喵喵負責尋找更多的木柴,以及去海邊尋找這兩天可能飄來的船隻殘骸或者可能的通訊設備。小黑和大莫則分頭去打獵,以保證食物的新鮮和充足。
王冠的存放問題,很是讓大家糾結了一陣,不過考慮到那毒性的厲害,不帶在身邊也不會有人敢輕舉妄動。所以,王冠還是放在蛤蟆的肚子上,用喵喵的外套牢牢裹著。
這個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圍著小島的海岸轉上一圈,怎麼也得大半天時間。所以蟲子,喵喵和我三人決定分頭搜索海岸,等到午間再回到山頂聚頭。
蛤蟆的遭遇像是個陰影一樣,讓我打不起精神,看整個小島都覺得像是不詳之地,不過為了早日離開這裡,我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在太陽下進行著枯燥的搜索工作。
這時,微弱的呼叫聲從山頂傳來。
抬頭望過去,似乎是小黑正站在小島的最高處朝四方呼喊著,可惜白天的海風是從岸邊吹向島的中央,我怎麼也無法聽清楚那是在喊叫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王冠!”應該值得羞愧的是,我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那件華麗珠寶的安全。
等我氣喘吁籲衝回山頂的時候,發現出了喵喵之外所有人都已經回來。
當然,也有兩個人走了——蛤蟆和阿月。
蛤蟆的身體不再蜷縮成一團,大莫的那柄匕首插在他的胸前,除此之外左臂上還有一個傷口,鮮血流了一地,已經凝固,沒有太多掙扎的痕跡。他的肚子上支撐著阿月的腦袋,阿月整個人則弓著身子側臥在地上,背後有一處極深的傷痕,但是不見凶器。很顯然阿月死之前掙扎過,地上的血跡凌亂,從熄滅的火堆到蛤蟆的屍體旁都灑上了,大概在火堆旁被人偷襲之後她還掙扎著爬回蛤蟆身邊想要保護蛤蟆。
但是我想,最讓每個人抓狂的事實是,曾經包裹著王冠的那件外套散開在地上,而王冠不見了踪影!
“這是怎麼回事?”我有些氣急敗壞,自己找到的王冠居然一夜之間消失了,而面前還多了兩具屍體!
“我剛才捕到了三隻鳥,所以準備回來交給阿月做午飯。可是,可是……”大莫支支吾吾地說道,不敢抬頭看大家的目光。
“王冠呢?”蟲子急匆匆地質問。
大莫一臉的委屈:“我,我真的不知道王冠去了哪裡啊!我,我回來的時候,這裡就,就已經亂成一片了。然後,我就看到小黑回來了!之後,他就上山頂喊你們了。”
小黑猶豫了一陣,說道:“大莫,不是我不相信你,不過你是第一個回來的人。而且,我剛才在山頂呼救的時候,親眼看到其他三個人都還在靠近沙灘的地方,何況蛤蟆胸口的匕首也是你的。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解釋。”
大莫急了,反駁道:“小黑,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居然不信我?要是照你這麼說,我還要懷疑你!你去了一個上午,居然一隻鳥都沒有捕到?昨天你可是一個人捉到5只啊!是不是這中間偷偷返回來殺了蛤蟆和阿月,然後把王冠藏起來了?”
小黑暴怒地揪住大莫的衣領,就要動手,這時喵喵趕了回來,用一聲尖叫打斷了這場鬥毆。
於是,大莫又少不了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給喵喵解釋了一遍。
王冠肯定是被在場幾個人中地一個偷走了,我一面認真地聽著,一面心里分析。考慮倒山頂到沙灘那麼遠的距離,沒有小半天功夫是不可能來回的。這樣看,如果小黑說的話是實話,那麼殺死蛤蟆和阿月的就肯定是大莫;如果大莫說的是實話,那麼殺死蛤蟆和阿月的肯定就是小黑,至於小黑有沒有同黨,就很難判斷了。還有那個王冠!該死的,關鍵是找出王冠去了哪裡!
這時蟲子忽然用衣服裹住雙手,從蛤蟆的屍體上搶過匕首,指著每一個人,惶恐地說道:“我現在誰也不信!你們都想要那個王冠,都有可能折回來殺人!從現在開始,你們誰靠近我,我就捅誰!”
他的表現讓場面更加壓抑起來。
小黑攤開雙手,說道:“好吧,隨你便,不過我可事先說好了,要吃肉就自己去捉鳥!”
說完這些,他朝著大莫惡狠狠地哼了一聲,抓起捕鳥的工具,頭也不回朝山下走去。
大莫被他這一瞪,嚇得有些不知所措,也許在他心裡小黑已經是真正得兇手。他小心翼翼地望著我問道:“你不會也認為我是兇手吧?”
我看了喵喵一眼,說道:“一般而言,兇手應該不會殺了人還留在現場等人來。不過,也很難說,或許你要故佈疑陣呢?”
大莫焦急地辯解道:“真的不是我,我可以把我打到的鳥分給你們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要是我是兇手,直接把你們餓死不就好了嗎?”
這個邏輯是不通的,不過我正好聽見肚子開始抗議,於是含含糊糊地應付了兩句,找他要來了一隻大鳥。
喵喵也如法炮製,但是自始至終都還是躲得遠遠的,只是為了生火才靠近了一些。
她用樹枝在火堆裡撥弄著,讓火染得更加旺盛一些,若有所思地小聲問我:“你覺得兇手是誰?”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這時,蟲子忽然站了起來,走到蛤蟆得屍體旁,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挑著他的衣服,像是在尋找什麼。
“餵!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想要幹什麼?”喵喵一臉的怒氣。
蟲子也沒好氣地回答道:“我在找我的那把匕首!昨天夜裡,除了大莫之外我也交出了我的匕首,可是現在蛤蟆的身上好像找不到第二把了。你們說說看,誰拿走了我的那把匕首?”
這個問題我沒注意過,一時楞了起來。這意味著,如果兇手拿走了那把匕首,他很可能會在不久之後再次作案。最低限度上,要捉拿他就得先勝過他手中的凶器。
蟲子嘿嘿笑了一聲,抓起大莫丟在地上的捕鳥工具,閃身也進入了樹林。留下我們三個人,心懷鬼胎地互相提防。
黃昏十分,蟲子和小黑相繼回來,一臉疲倦地從各自背後卸下獵物,開始準備食物。
大家都不怎麼說話,就這樣入夜了。
這一夜,大家都盡可能靠近篝火睡覺,一點半點的動靜都會將我們驚醒。
不過,倒是相安無事。
第四日,天氣繼續酷熱。而我們五人之間,繼續冷戰。
一大早醒來,喵喵便纏著大家要埋好蛤蟆和阿月的屍首。
雖然不請願,但是大家還是一齊動了手,畢竟屍體擺在身邊的感覺是如此的令人恐懼。何況,那不知名的劇毒還不知道會不會藉著空氣傳播開來。
屍體葬在半山腰,兩個草草刨成的小坑就是他們的最終歸屬地了。
就在我還感慨於生命的脆弱時,大莫忽然指著海邊喊道:“有個箱子漂到岸邊了!我們快去看看。”
雖然忙碌了一早上什麼也沒有吃,但是大家還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岸邊,將那個小登機箱拖到了沙灘上。
除了一堆浸爛了的衣物,裡面居然有一個浸水的手機。雖然不知道乾了之後能不能使用,但是每一個人似乎都對這個可能性充滿了樂觀。
“眼睛挺好嘛!”我開心極了,狠狠拍了拍有些失神的大莫。
他皺著眉頭將什麼東西塞進口袋裡,隨口敷衍了我兩句。
雖然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不過我可以肯定是從面前地登機箱裡掏出來的,而且像是一卷打濕的紙。
紙能有什麼用處?難道能用來殺人?又或者用來擦屁股?我沒去深究。
手機被放在了喵喵那裡,因為她是唯一的女性,又那麼的年輕,綜合昨天的情況而言,她是兇手的可能性並不高。放在她那裡,大家就可以省了互相猜忌來猜忌去的時間。
在此之後,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昨天的爭吵也暫時被拋在了腦後。
回到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溫度也降了下來,喵喵停止了蒸餾工作,在生起的篝火旁睡得正香。
蟲子專心地搗鼓著手機,將零件拆開來,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烘乾,認認真真不敢有絲毫差錯。
小黑叫醒了喵喵,讓她準備晚餐。
我有些疲倦,靠在一塊石頭上閉目養神,小黑和大莫也分別找了一處地方躺下休息。
直到一陣爭吵聲將我從睡夢中叫醒,我才發現太陽已經完全西沉了。
“你看小黑和他都睡得好好的,我先吃一塊肉有什麼問題?”大莫氣哼哼地質問蟲子。
這時,小黑也已經醒來,莫名其妙地望著我。
蟲子像是找到救星了一般,對我說:“你們醒來了正好,大莫非要一個人先吃,我跟他說了要等你們一齊,可他就是不願意。”
我雖然有些餓了,不過這種事情倒還是無所謂,於是說:“無所謂,也許大莫餓得比較厲害吧,看在他發現了手機得份上,給他先吃也無妨!”
小黑也是這個意思,於是大莫得意洋洋地從蟲子手裡搶過鳥肉,大口大口往嘴巴里送著。
喵喵看他吃得開心,問道:“大莫叔叔,我烤得肉好吃不?”
大莫正吃得爽,準備回答,卻忽然變了臉色,像是被肉給噎住一般,口齒立刻不清起來:“呃,我的喉嚨!喉……嚨,疼!”
起初我倒還不在意,不過大莫的情況竟不見好轉,再一眼瞥見旁邊的蟲子滿臉的惶恐,忽然想起他手中持有那把沾染過蛤蟆血液的兇刀,什麼事情都立刻明白了過來:“蟲子,你下毒?”
小黑也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健步衝上前,狠狠用手刀將蟲子砍翻在地,失去了知覺。
這邊的大莫已經倒在了地上,滿嘴的白沫朝外噴湧,喵喵和我趕緊找來海水給他漱口。
可是大莫已經失去了知覺,看起來情況比之前蛤蟆還要嚴重,因為中毒在食道裡,無法放血排毒。
這邊手足無措之際,小黑已經用繩索將蟲子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後摔到其中一間石屋之中,然後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問道:“大莫怎麼樣?還有救沒有?”
我只能搖搖頭:“不知道,看他命夠不夠硬了。”
喵喵帶著哭搶說:“真沒想到,兇手會是蟲子!他怎麼能三翻兩次下這樣的毒手?”
喵喵的話有如驚雷一般在我耳邊響起,我忽然意識到,也許蟲子是這次事件的兇手,但是卻並不一定也是上次案件的兇手。
我將懷疑的目光對準了小黑,他正在扶著大莫的頭部,往嘴巴里灌海水。
“動手還是不動手?像小黑這樣的拳擊教練,我又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只能趁其不備從背後偷襲這一條路了!”我反復權衡著,額頭上汗水淋漓,“也許這是唯一的機會!也許他並不是兇手,但是現在只能賭一把了!”
我拿起了手邊的石塊。
喵喵看到了我的動作,不解地張大了嘴巴,這讓小黑有了些警覺。但是石塊還是準準地砸在了他的頭上,他悶哼了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他怎麼對付蟲子,我就怎麼對付他。
只不過,我的後腦好像也被什麼砸了一下,然後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了。
再醒來的時候,喵喵趴在我的懷裡睡得很熟。
我的後腦勺疼得厲害,忍不住叫出聲來,這吵醒了她。
“你醒了?”她驚喜地問道。
我卻不覺得有多驚喜,難道不是她將我打暈的麼?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指了指旁邊被五花大綁的一個人,說道:“猜猜那是誰?”
我勉強坐起來一點,努力辨認著服飾,但是隨即而來的是不理解:“那不是大莫嗎?人都已經中毒死了,你還用得著這麼綁他嗎?”
喵喵刮了下我得鼻子,笑了起來:“你是個傻瓜,我也是個傻瓜!他根本就沒有中毒,那隻是一場戲而已!他看你打暈了小黑之後,就趁機打暈了你。然後,他就一個一個地把你們解決掉。”
我很難理解面前的一切,“那他為什麼不對你下手?”
喵喵的臉上露出一片紅暈:“你真是傻瓜麼?萬一他要在這荒島上待很長時間,留著我不是可以…………解悶嘛…………”
這下我稍微明白了一點:“哦,所以後來你趁他不注意反而製服了他?”
可是,我馬上想起另一個問題:“可是不對啊,如果他是假中毒,那蟲子為什麼要那麼緊張?”
喵喵又笑了:“蟲子緊張,是因為他以為自己下了毒。”
這下子我徹底迷糊了,只能聽喵喵解釋:“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劇毒!從蛤蟆中毒開始,一切就是一場戲,只不過開始是蛤蟆和阿月在演戲,後來就成了大莫的獨角戲。我在大莫的荷包裡找到了蛤蟆的工作證,他註冊的單位是好萊烏的一家小電影公司,也就是說他可能是個蹩腳的演員!你還記得第二天白天的時候,有誰留在山頂沒有離開的?沒錯,是阿月!她一直留在這裡準備食物。就是趁著這段時間,她早已經用你們捕來的獵物試探過那個藏寶的地點,早就已經知道了其中並無危險。於是,她和蛤蟆就共同演出了那出中毒的好戲,好讓大家對蛤蟆放鬆警惕,同時也不敢輕易觸碰那個王冠。”
她說的好像有些道理,但是我還是沒有明白過來:“那蛤蟆和阿月是被誰殺死的?真的是大莫嗎?”
喵喵搖搖頭,繼續說:“他們是被自己殺死的。阿月知道得太多,因此蛤蟆開始有些不放心她。反正她死了之後還會引起我們之間得互相猜忌,於是蛤蟆就趁阿月隱藏好王冠之後不注意,從背後下了毒手。為了造成逼真的環境,他還朝自己胳膊上捅了一刀。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因為頭一天晚上為了偽裝成中毒,他不得已劃破手掌放血,已經導致了過多血液的流失,這一次更是雪上加霜。於是沒過多久他就堅持不住,暈了過去。他更沒想到的是,阿月居然沒死,只是疼暈了過去。在他昏迷的時候,阿月支撐著醒來,向他做出了最後的複仇,這才和他一齊死去。”
這簡直像是天方夜譚,我不敢相信:“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這麼死的?”
喵喵指指大莫,說道:“即使我拿刀子逼著他,他都不承認自己是殺死蛤蟆和阿月的兇手,我看他就一定不是兇手了。至於小黑和蟲子,你覺得他們有那個膽識制定出這麼高明復雜的計劃麼?如果不是他們,也不是你我,那就只可能像我說的那樣,蛤蟆和阿月是自相殘殺而死的。而且,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大莫為什麼沒有中毒。”
“所以,大莫才假裝中毒。本來他只是想混淆剩餘的人的視聽,給自己轉移王冠造成機會,可是沒想到蟲子還真下了毒,於是誤打誤撞更讓他的計劃越發完美。”我總算理清了思路,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問題,“但是,大莫何以認定蛤蟆是假中毒的?就憑他在好萊烏的三流演員身份?這未免也太冒險了吧?”
“我也這麼問他。”喵喵狠狠踢了大莫一腳,“他說,那第二把匕首是被他撿走了,而且上面染有劇毒的鮮血,他一直認為這會是一個有利的武器,直到發現蛤蟆的身份他才發生了動搖。於是,在昨天和你以及小黑一齊打獵的途中,他悄悄劃破了小黑的手臂。結果小黑什麼事情也沒有,這肯定了他的想法,之後才有了那個冒險的舉動。”
聽完這些,我已經筋疲力竭,為了一個王冠搞出這麼複雜的陰謀!
喵喵看著我,眼神中盡是好奇:“大作家,你問了這麼久,難道就對王冠究竟藏在哪裡絲毫不感興趣?”
“哦,你不說我幾乎就忘記了!王冠到底被阿月藏在哪裡?”我這才發現,自己對這個王冠並不十分的在意。
“呵呵,其實很簡單。阿月在兩個白天裡,都沒有離開過的那個火堆。王冠埋在灰燼之中,是最簡單最安全了!”喵喵得意地道出謎底,“這可是我獨立的發現哦∼”
原來是這樣,這麼想著,我忽然對喵喵也心懷戒備:“那蟲子和小黑呢?”
喵喵一臉的難過:“蟲子和小黑都被這個狗雜種殺死了!我就是趁他準備殺你時一不留神才偷襲得手的!”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已經對小黑和蟲子的死不那麼震驚了,只是勉強坐起來想親口問問大莫。
不過,不管我怎麼踢他,大莫也沒什麼反應。
“難道?”喵喵見勢不妙,將大莫翻了個身,卻發現他已經兩眼無神,死去多時了。胸口一把匕首直插到刀柄,刀柄握在自己手中,卻不知道是羞愧自盡還是無意中被自己的匕首捅死,又或者……
我不敢去多想其中的解釋,就像我不敢問她:當時她在火堆裡撥弄的時候大概就已經發現了王冠吧?沒有你的合謀,蟲子真的敢對所有人下毒?小黑和蟲子真的是被大莫殺死的?唯獨留下我,是為了避免今後的日子裡會悶,還是因為我看上去既比較安全又符合免費獵人的基本要求?等等等等,我都不敢追問。因為,我可以肯定,喵喵一定有辦法給我圓滿解釋。如果沒有的話,我大概早就和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一樣了吧?
與其如此,我還是娶了這個嬌巧可愛的喵喵,拍賣這個價值連城的王冠,來的比較實惠。
這麼想著,我滿意地閉上了眼睛,享受手機接通之前最後的悠閒。